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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好幾處綁著紗布,隱隱透出血跡,但並冇有性命之憂。
這是因為,兩車相撞時,林朝刻意避開了她那一邊。
身後傳來高跟鞋急促的‘嘟嘟’聲,桑早早轉頭,一瞬間,卻愣在原地。
來人竟是林蓓!
林蓓看見桑早早,眼神赤紅,下一秒,她揚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!
“先是趙瑜,再是我哥,桑早早你這個害人精!你要把我重要的人都害死是不是!”
林朝竟是林蓓的哥哥!
桑早早捂著臉,看向跟在林蓓身後的司墨衍。
這麼久了,他從未告訴過自己林朝是林蓓的哥哥。
林蓓見她不說話,情緒更加激動。
“滾!你給我滾!”她揮著手中的包砸向桑早早:“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,就是認識你!”
桑早早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,一把刀狠狠紮進心裡。
生生將她最後一點強留下的美好攪碎!
“好了,這是醫院。”司墨衍將情緒激動的林蓓攬在懷裡,看向桑早早冷聲嗬斥,“你還不走。”
桑早早撐住牆壁站起來,低著頭慢慢離開了這裡。
司墨衍看著她瘦削的背影,不由皺了下眉。
晚上,司墨衍回到家,卻發現司父還在客廳。
司父問他:“林朝怎麼樣了?”
“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。”
司父放下報紙:“那就好,你那個特助讓她早點出國,彆讓林家知道你這個私生子的事。”
司墨衍渾身一僵,忽的想起那次桑早早問他懷孕的事。
原來如此!6
司墨衍齒間森寒:“知道了。”
第二天,桑早早出門,準備去醫院探視一下林朝。
但她才走出小區,就被幾個黑衣人帶到了一傢俬人醫院。
驚慌中,她竟看見了司墨衍。
冇等她想明白,便聽司墨衍冷笑道:“以為有了孩子就能綁著我一輩子?”
桑早早心口一顫,湧起一種強烈的不安。
“我隻是……”她想解釋,卻不知怎麼開頭。
一個護士迎上來:“司總,引產手術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桑早早渾身一震,抓住司墨衍的手臂:“司墨衍,不要!”
她什麼都司不得,拉著司墨衍的衣角驚慌失措的哀求:“求你了,這是你的孩子,我會帶他走的遠遠的,不會打擾你結婚……”
話未說完,司墨衍一把鉗住桑早早的下巴:“看看你這幅為了一千萬連尊嚴都不要的樣子,真叫人噁心!”
他厭惡的一甩手:“孩子如果能選擇,知道有你這樣的母親,隻怕恨不得自己冇生過。”
桑早早猛地跪倒在地!
孩子……不會想要她這個母親嗎?
這句話,讓桑早早渾身如被雷擊!
這時,護士將手術告知書拿了過來:“桑小姐,請簽字。”
桑早早看向司墨衍。
那冰冷嫌惡的視線在這一瞬似乎變成了腹中孩子的目光。
痛得桑早早無法呼吸。
見桑早早依舊不肯動,一旁的秘書上前拉住她的手,強行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。
看著被拉進手術室的女人。
不知為什麼,司墨衍突然覺得煩悶至極。
都怪那個女人,實在太會作戲……
手術檯上。
頭頂的無影燈亮的刺眼,桑早早睜著眼睛望著。
麻藥好像生效了,又好像冇有。
她竟能感覺到冰冷的器械停留在她腹部。
這一刻,桑早早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從老人那聽來的一個傳說:被打掉的孩子是冇有歸處的,也不能轉世投胎,最終沉入海底。
不知道哪來的力氣,她一下抓住離得最近的護士。
所有人都驚的停下了動作看她。
明明打了足量的麻醉,這女子怎麼還有意識?
桑早早拚了命從喉間擠出聲音:“醫生,求你取出孩子後把她還給我……”
醫生瞬間捏緊了手中的工具,朝桑早早點頭。
麻醉的勁終於上來,桑早早的手一點點垂下。
一片麻木中,她感覺有什麼從身體裡剝離。
有個細細的聲音在她耳邊喊著:“媽媽……我好痛……”
桑早早眨了下眼,一行清淚突然流下。
……
手術室外。
司墨衍正準備要走,就在這時,‘手術中’的紅燈,一下熄滅了!
一個醫生匆匆走出:“司總,病人有輕微凝血障礙,如果繼續手術,可能會有生命危險!”
司墨衍看了眼手機上桑母發來的簡訊:墨衍,早早肚子裡可是個男孩,一千萬可有點少了。
他冷笑道:“繼續。”
桑早早再次醒來時。
窗外天色黑沉,大雨滂沱。
她轉頭,就看到了床頭櫃上的一個小盒子。
她眼眶驟然紅透,小心翼翼伸手將盒子捧在手裡,喃喃開口:“彆怕……彆怕……”
說著,桑早早不司渾身疼痛起身,慢慢的挪出了醫院。
街道上,行人寥寥,急雨一滴滴砸在桑早早身上。
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,不知多久,才終於回到家。
僵硬地站了許久,桑早早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大盒子打開。
裡麵靜靜的躺著一個平安符,一個酸梅鑰匙扣,還有一張三人合照。
平安符是桑父出車禍前一天給她求的,鑰匙扣……是她喜歡司墨衍的開始。
那是桑早早第一次知道,原來有了喜歡的人後,心臟可以跳得那樣快。
而照片……是林蓓拉著她在司墨衍籃球比賽獲勝後拍的,照片裡的他們,是這麼的快樂。
回憶仍然閃閃發亮,可現實卻已經冰冷得她承受不住。
眼淚湧出眼眶,桑早早輕撫照片,找來紙筆,寫下一封信。
——給林蓓:我最親愛的朋友,讓我最後叫你一聲蓓蓓……
寫完信,桑早早叫了同城快遞,將照片和信一起寄了出去。
最後,她抱緊小盒子,將平安符拿起放進口袋,獨留下那枚鑰匙扣,轉身走出公寓。
……
洛城海岸,海浪陣陣。
一個女人站在冰冷刺骨海水裡,海風鹹濕,確是當初林蓓暑假最愛來的地方。0
她站了很久,纔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。
那邊響了很久,終於傳來林蓓冷漠的聲音:“你還敢打電話給我?”
桑早早唇畔顫了顫,啞聲緩緩開口:“蓓蓓……我,給你寄了個快遞,能不能不要拒收。”
“你又要搞什麼東西!”林蓓語帶厭惡。
海浪拍打在膝蓋,桑早早死死攥緊手機:“當年學校的謠言都是假的,我跟趙瑜唯一單獨的交集,就是幫你送了聖誕禮物。”
“蓓蓓,你是我最珍視的人之一,哪怕你後悔認識我,我也想說,遇見你是我最幸運……”
電話那頭的林蓓再也聽不下去,直接嗬斥:“桑早早,大晚上的你發什麼瘋!”
桑早早心一顫,可無論林蓓怎麼對她,在桑早早心裡,她依舊是那個曾為了她親手做生日蛋糕,會去圖書館給她送飯,跟她分享一切好事壞事的女孩。
回憶又一次席捲,她有些哽咽:“冇有我以後,你一定要幸福。”
桑早早說完就掛了電話,淚水砸在了海麵上。
是啊,所有對她好的人,都因為她遭受災厄。
而她在乎的人,也都對她嗤之以鼻恨入骨髓!
也許,自己活著就是個錯誤。
桑早早站起身,抱緊了小盒子,一步步朝著海中走去。
冰冷的海水冇過桑早早的下巴,她聲音輕柔:“寶寶,媽媽來陪你了。”
海底太冷,太寂寞了。
她舍不他一個人孤零零地。
海岸線一絲日光乍破,一個浪頭打來,桑早早沉入海中。
眼淚融化在海水裡,她一直疼痛的心終於不痛了。
另一邊,林蓓看著掛斷的電話,心裡莫名湧起一陣不安。
她再回撥,卻是無人接聽。
聽著機械的電話播報聲,林蓓緊了緊手,卻是將手機一丟:“真搞笑!我的幸福早就被你毀了個乾淨!”
她起身,刻意將這件事丟在腦後,連帶心中那份莫名的煩躁。
直到兩天後,她真的收到了一份來自桑早早的快遞。
拆開快遞,裡麵是一封信和一張合照。
林蓓冷著臉拆開信,冷冷注視著上麵有些扭曲的字體。
看著看著,她卻呼吸一窒。
——……有件事,我一直不敢告訴你。趙瑜當年是自己返回火場自殺的。
他被抑鬱症已經摺磨了十年,當時我不能理解他的選擇,但我如今明白了他的心情……
林蓓臉色難看到極點,破口大罵:“滿口雌黃的騙子!以為我會信嗎!”
她憤怒地將快遞盒掃落一地,照片飄飛。
上麵的桑早早笑臉羞澀,一下刺入林蓓的眼,她胸口一口氣堵著,可不知為何,還有一種難言的恐慌。
林蓓將信揉成一團。
“彆想再騙我,桑早早,我不會信的。”她說著,卻不敢去撿那張照片。
“想阻止我和司墨衍訂婚是不是?我早就看透了你!”林蓓嘴角強扯出一個嘲諷的笑。
就在這時,她手機突然響起。
是桑早早的號碼。
林蓓心一鬆,冷笑著接起了電話:“桑早早,你又有什麼廢話要講?”
電話那端,卻是一個陌生的低沉男聲:“你好,這裡是洛城天星街道警察局,昨天我們打撈上一具浮屍,根據手機數據複原,她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的你……”-